茶从北非到西欧

西班牙的冷漠

我把注意力转向了加那利群岛。上世纪70年代，加那利群岛尤为活跃，每年从中国进口2000多吨绿茶。岛上人不多。这些茶叶去哪了？

15世纪末，葡萄牙与西班牙谈判达成交易，葡萄牙将加那利群岛交给西班牙，以获得继续探索新航线的权利。我从巴塞罗那飞到拉斯帕尔马斯，空中一个多小时。加那利群岛距离西班牙1000多公里，但距离非洲、摩洛哥、西撒哈拉、毛里塔尼亚只有100多公里。这是一个标准的飞地。岛上有近200万居民喜欢喝咖啡，少量茶叶消费来自非洲移民和外来务工人员。

从1580年到1640年，葡萄牙成为西班牙的附庸国。1885年，西班牙将从布朗角到博加多角的地区划为其保护区。和葡萄牙一样，在西班牙加那利群岛控制下的西非，这一时期除了摩洛哥，其他地区都不流行茶。1934年成为西班牙殖民地的西撒哈拉从未通过加那利群岛进口过任何茶叶。摩洛哥、毛里塔尼亚和阿尔及利亚组成了反对西班牙在西撒哈拉的殖民政权的共同阵线。1958年，西撒哈拉爆发武装起义。那一年，加那利群岛自由港首次记录了从中国进口绿茶，数量只有7吨。此后每年都有几十吨到一两百吨再出口到西撒哈拉。1976年，当西班牙宣布撤出西撒哈拉时，从加那利群岛再出口的茶叶数量跃升至2289吨。西班牙人离开后，摩洛哥控制了西撒哈拉的大部分地区，驻扎在那里的人数多达15万。摩洛哥人带来了喝绿茶的习惯。不是西班牙人，也是摩洛哥人自己，在西撒哈拉建立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绿茶消费市场。加那利群岛的商人出人意料地赚了好几年的茶叶过境费。当然，鉴于频繁的战争以方便销售，他们仍然明智地要求中国使用中性包装，并对再出口的数量保密。1979年非统组织首脑会议建议西撒哈拉全面停火全民公决后，直接贸易环境有所改善，加那利群岛的绿茶转口贸易戛然而止。

像西班牙和葡萄牙一样，他们是重商主义者。他们是最早接触茶叶贸易的，但对开发茶叶市场不感兴趣。从南美到非洲，走过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几个前殖民地，知道在他们统治时期，茶并没有得到相应的重视。我去了几次西班牙，在朋友家住了几个月，试图找出这两位早期海上霸主忽视茶的原因。西班牙的情况比葡萄牙更糟糕。我们也谈论1910年。那一年，西班牙进口和消费了156吨茶叶，在接下来的百年里，数量徘徊在100吨左右。从上世纪40年代到50年代初，每年的进口消费量只有几吨，有几年只有一两吨的记录，只剩下一个项目席位。西班牙人口比葡萄牙多三四倍，人均年消费茶叶只有几克。近年来，因为移民的增加，这个数字已经达到了1000吨。酒店房间里会放一两袋茶包，一袋红色，一袋绿色，明显是受摩洛哥茶文化的影响。

在肖邦流亡西班牙居住的小镇法德莫萨，一位妇女带着孩子在教堂的角落里晒着清晨的阳光。她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碗，一边和孩子们说话，一边用管子吸着碗里的饮料。是茶吗？她笑了笑，摇了摇头，大方地把碗递给了我。巴拉圭茶，我在巴西买的。她是来自前西班牙殖民地阿根廷的移民。看人种，应该是早期西班牙殖民者的后裔。孩子看着妈妈就会听到，长大后就会继承这种从殖民地嫁接的文化传统。

1910年，阿根廷进口茶叶1703吨，40多年来，每年进口量保持在1000至2000吨之间。二战结束后，阿根廷和英国因为马岛争端陷入危机，外国资本和人员纷纷撤离。1954年，茶叶进口量垂直下降至31吨，此后几十年，每年仅进口几吨。

20世纪下半叶，阿根廷大力发展茶叶生产，面积达4万公顷，产量达4万吨。但全部用于出口，不留宿不喝酒，就像阿拉伯人大量养猪出口，不消费一样。1990年，阿根廷生产茶叶43000吨，出口45966吨，产销倒挂2966吨。区别就是上一年的库存。

摩洛哥茶文化的倒退

我从巴塞罗那坐火车去巴黎。虽然我不相信法国会是摩洛哥绿茶市场的缔造者，但毕竟在上个世纪上半叶的50多年里，法国扮演了摩洛哥茶叶供应商最重要的角色。其实法国并不像西班牙那么冷漠。据上海海关记录，1867年上海出口法国红茶1吨，1869年出口绿茶400公斤。以红茶为主的格局一直持续到19世纪末，但总量也就几十吨，最多一百吨。20世纪初，法国干预摩洛哥事务的兴趣越来越浓，调入摩洛哥的绿茶进口数量稳步增加。1900年，法国进口了154吨绿茶，但只有22吨红茶。摩洛哥危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前奏。在第一次摩洛哥危机爆发前后，法国绿茶的进口量突然跃升至五六百吨。反对摩洛哥纳入法国势力范围的德国也进口了100多吨绿茶，而德国一直是红茶的进口国和消费国。到1910年，法国的订货量再次翻倍，达到1433吨。1911年，摩洛哥爆发了反抗苏丹和法国侵略者的民众起义，法国趁机占领了首都非斯等城市。德国向摩洛哥大西洋沿岸的港口阿加迪尔派出炮舰，引发了震惊世界的第二次摩洛哥危机。这一年，法国绿茶的进口量上升到2343吨。有意思的是，对抗性的德国也进口了617吨绿茶应急。不喝绿茶的埃及在摩洛哥两次出现危机时寻找商机，分别订购和储备了200吨绿茶。

法国成为摩洛哥的保护国后，几乎垄断了摩洛哥的茶叶贸易。20世纪30年代，法国进口数量减少，因为摩洛哥和周边国家通过各种渠道走私茶叶，摆脱了法国商人的控制。抗战一结束，法国经济代表团来华，一单订购600吨绿茶，用船装运，在中国茶圈引起轰动。

听朋友说，巴黎有公开庆典的时候，会有大茶炉泡茶出售。正好巴黎有红酒节，我就赶去看了。果然，一个大铜炉，几个铜锅，两欧一杯的茶，绿茶汤，两片飘着的薄荷叶。我尝了一杯加糖的茶，又甜又凉，正宗的摩洛哥茶。观察了一段时间，喝茶的多是非洲长相的群体。像法国、葡萄牙、西班牙，咖啡消费占主导，茶叶消费很少。近年来，主要从西非进口了1000多吨绿茶。一百年前，法国入侵摩洛哥。作为回报，摩洛哥茶文化入侵。

研究茶在世界上的传播，就要参考咖啡的发展过程。欧洲咖啡市场的发展几乎与茶传入西方同时发生。517年，奥托帝国消灭了埃及马穆鲁克王朝，占领了伊斯兰圣地麦加，以及附近的也门咖啡产区，成为阿拉伯世界的领袖。起源并流行于埃塞俄比亚的喝咖啡，在奥托帝国风靡一时，伴随着土耳其军队进攻维也纳，横扫巴尔干半岛，驰骋地中海。有一个传说，人们在从维也纳撤离的土耳其军队的仓库里发现了几袋咖啡，并用这些咖啡开了欧洲第一家咖啡馆。1529年，奥托帝国占领了与摩洛哥仅一山之隔的阿尔及尔西班牙城堡。去过西班牙的马略卡岛，法国的科西嘉岛，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希腊的克里特岛。400多年前，奥托帝国强大的舰队和战斗机，曾带着咖啡浓郁诱人的香气，熏遍了地中海、南欧、中欧、东欧的山山水水。奥托帝国控制了东西方的陆上贸易路线。在伊斯坦布尔、大马士革和伊斯法罕，我去了一家老咖啡店，点了一杯刚烤好的现磨土耳其浓缩咖啡。我发现他们喝的精致瓷杯来自中国。茶先于咖啡到达中东，包括安纳托利亚。在咖啡的流行逐渐放缓后，许多土耳其人回归传统茶。他们称茶CAY(CHA-HY)，来源于汉语发音。